杜昼同他对视半晌,慢慢松弛下来身体,一手撑着脑袋:“侯爷这话有意思。只不过我最不喜欢和别人打哑谜,有什么话,侯爷还是直说罢。”
缁衣侯从一旁拿出个册子,摆在杜昼面前。杜昼见这东西跟自己手里那份缁衣侯的资料一样厚薄,马上就知道了这是什么。
是自己的资料。里面会写些什么,杜昼大概能够推测一二。她自己手上缁衣侯那份东西里,不可谓不详尽。自己那份估计会有掩藏,但会武功这件事绝对不会保密。
自己在缁衣侯面前装不会功夫,实在没有必要。
杜昼粗略翻看,那边缁衣侯开了口:“江南杜家杜昼,年十八,容貌昳丽,自幼聪慧多计谋,好美姿仪男子,江南无人不知。”
杜昼刚好翻到那一页。她面无表情往后再翻,手指一停,那张是她的图。
她一向知道自己好看——但不知道自己这么好看。这张图似乎是恰好在后面唤她一般,画中的她带着笑意回头,碎发披在耳畔,眉梢眼角俱不设防,美貌滚烫到足够令人被灼伤;虽不够齐整,但生灵鲜活气息扑面而来,很难不令人动容。
画这张图的人非常懂得捕捉她的瞬间。
杜昼:“原来侯爷在看我热闹。”
缁衣侯感叹:“盛京城的日子过得久了,也就没意思了。都知道我是什么人,很少会有人这么找我看戏,我当然要好好看。”
杜昼笑一下,风度翩翩,把册子重新推给缁衣侯:“侯爷方才所言应当并非真心——没有一看见什么人就喜欢上的道理。不知侯爷究竟想要什么?”
陈章凝视着她的眼睛,从眼底看到自己。
她甚至只惊慌了一瞬间——之后便重新冷静从容地跟他谈判。
“你到盛京来的目的,或者你自己。”陈章笑一下,“杜小公子可以选一个。”
杜昼感觉面前坐了个疯子。她冷淡道:“我都不选。”
陈章叹气:“我竟然能够猜到你的话。既然如此——那我便全部都要了。”
杜昼警惕看向他。缁衣侯如果打算拿权势或者别的东西压人,她根基在江南而非盛京,绝对没办法逃脱。杜昼轻轻一笑:“原来缁衣侯也只不过是一个拿权势压人的懦夫。侯爷若是使尽手段,我也无话可说。”
她微微垂下眼眸,纤长眼睫鸦羽一般投下阴影,蝶翼样颤动,眉头微皱。
陈章凝视她片刻,轻声道:“你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最动人。”
杜昼抬起眼对他一笑,同样轻声,但含着好奇而轻松的笑意:“那侯爷会被打动吗?”
陈章同她对视。
他们距离接近,如果不是亲密爱人,至少也该是挚友;但此刻两人一个故作好奇,一个眼神深邃,彼此紧绷,仿佛下一刻便能够挥刀相向。
杜昼盯着他看,这才发觉,陈章算是有一张足够英挺的脸。
“当然可以。”陈章突然笑起来,“既然你想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