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顿了顿,仿佛在回忆那“惨烈”的过程:
“幸得崖下积雪深厚,末将侥幸未死,便挣扎着爬了上来……正好撞见这几只欲去追杀季安的妖狼,趁其不备,拼尽余力……将其格杀。”
白戬的声音带着后怕与自责:“末将……终究未能护住断后的诸位兄弟!请将军责罚!”他单膝跪地,垂下头颅。
这番说辞,半真半假。重伤是真,坠崖是真,杀狼是真。
只是隐去了最关键、最离奇的部分,将神庙奇遇替换成了“侥幸未死”。
嬴佩静静地听着,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白戬身上停留了许久,仿佛在衡量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。
现场狼藉的痕迹,白戬身上残留的些许战斗气息和左肩尚未完全愈合的旧伤,以及那柄虽不凡却被他下意识收敛了神异的长枪,似乎都能与这番解释勉强吻合。
但,那几具狼妖尸体上残留的、令他金丹神魂都感到一丝异样的锋锐气息,以及白戬此刻那过于沉稳、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圆融的先天气息……这些都像是一根根细小的刺,扎在他敏锐的直觉里。
最终,嬴佩并未深究。他只是缓缓点了点头,声音依旧平静无波:
“嗯,起来吧。能在数十先天妖狼围攻下,护得李旭报信,并斩杀数敌,已是难得。至于牺牲的将士……”
他目光扫过那片猩红,声音沉凝了几分,“血仇,自当以血偿!责罚无益,当思雪耻!”
“是!将军!”白戬起身,暗自松了口气。
李旭也抹了把脸,红着眼睛,重重地点头:“对!报仇!一定要把那帮畜生碎尸万段!”
嬴佩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被幻术笼罩的区域,眼中寒芒如刀:
“既然找到了它们的巢穴……那么,我们先回吧,天也快亮了,傍晚我们夜袭他们!”
在军营内,李旭正在仔细检查白戬的伤势。
而在嬴佩这里,由于白戬死里逃生的身影、以及那柄……让他本能感到一丝异样的长枪……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,激起了沉寂多年的波澜。
他并未返回军营,而是独自走在风雪中,思绪将他带回了十年前的山海关一战:
那一年,他才十九岁。十九岁的先天巅峰!放眼整个大秦,乃至神州,都堪称惊才绝艳!少年意气,何等飞扬!
然而,这份骄傲,在踏入山海关那片真正的人间炼狱后,被瞬间碾得粉碎!
那不是战场,是绞肉机!
西方的联军,如同铺天盖地的蝗群,裹挟着令人窒息的魔力狂潮!
四阶魔士(相当于金丹)!整整数万之众!他们召唤着地狱火雨,挥舞着诅咒之刃,每一次齐射都能撕裂成片的秦军阵列!
三阶魔士(相当于先天)更是多如牛毛,如同嗜血的鬣狗,在混乱的战场上疯狂撕咬着秦军脆弱的侧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