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识了「引渡」的过程後,予曦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她对自己身上那GU力量的恐惧,似乎减轻了一些,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想要去「理解」它的渴望。
一个难得清闲的下午,谢无霜外出处理「渡守」的公务。予曦一个人待在香舖里,鬼使神差地,走进了自己的房间,拿出了那套被她遗弃了许久的绘图板。
她想画点什麽,画点像以前那样温暖、明亮的东西,来证明自己还没有被那个怪物彻底吞噬。
她想画一只在yAn光下打盹的猫。
但当她拿起数位笔,准备落下第一笔时,她的手却僵住了。
那只她再熟悉不过的手,此刻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她T内那GU被「清心符」压制住的饥饿感,正在蠢蠢yu动。它彷佛在嘲笑她,嘲笑她的不自量力。一个只会掠夺和吞噬的怪物,有什麽资格去「创造」?
她不信邪,咬着牙,用尽全身的力气,强迫自己的手在绘图板上移动。
然而,落下的线条却不再是她熟悉的、温润流畅的笔触。那是一道道扭曲、尖锐、充满了暴戾之气的黑sE刮痕。她想画出猫咪柔软的轮廓,画出来的却像一头面目狰狞的野兽;她想调配出温暖的橘hsE,滴管x1取的却是令人不安的、如同乾涸血迹般的暗红sE。
画布上,不再有yAn光和温暖,只有一片混乱、Y暗的sE块和歇斯底里的线条。
「不—不是这样的—」
最终,予曦崩溃了。她失控地将数位笔狠狠砸在地上,发出清脆的破裂声。她抱着头,发出压抑的呜咽。
原来,清心符能压制住她生理上的饥饿感,却压制不住诅咒对她灵魂本质的侵蚀。这个诅咒,不仅要吞噬别人的生命,更要先吞噬掉她之所以为「林予曦」的一切。
当谢无霜回来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。房间里一片狼藉,而那个总是安静温顺的nV孩,正蜷缩在角落里,像一只被遗弃的、受了重伤的小动物,肩膀一0U地,无声地哭泣。
谢无霜站在门口,静静地看了很久。她那双冰潭般的眸子里,第一次,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。她意识到,「清心符」只能治标,不能治本。这个诅咒正在从根源上,侵蚀着林予曦之所以为「林予曦」的一切。
她没有进去打扰她,只是默默地转身,走进了自己那间禁止予曦入内的书房。书房里,摆满了常人无法的古籍。她从最顶层的书架上,取下一本没有封面的、用上古兽皮装订的残卷,名为《归虚残章》。
她迅速地翻阅着,指尖最终停在了一段用朱砂写成的、充满了疯狂与奇想的文字上:
「…天地三元,始於初生,归於虚无,衡於秩序。若以血脉为引,或可三元共振,逆转生Si。然此举无异於盗火逆天,稍有不慎,三魂俱焚,万劫不复…」
「三元共振…」谢无霜的眉头紧锁,她看着这段如同痴人说梦的记载,低声自语:「简直是疯子才会有的想法。」她摇了摇头,将这本被【渡守】列为禁术的残卷,重新放回了原处。她没想到,这个被她视为「疯狂」的理论,会在日後,成为她们唯一的希望。
她走出书房,走进了厨房。
当天深夜,予曦哭得累了,趴在桌上睡着了。迷迷糊糊中,她闻到了一GU清甜的、带着莲子和红枣香气的味道。
她睁开眼,发现自己的身上,不知何时,被盖上了一条薄毯。而桌上,则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、用小火慢炖的银耳莲子汤。
她知道是谁做的。
她捧起那碗汤,小口地喝着。汤很甜,暖暖的,一直暖到了她的心底。她看着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亮,第一次觉得,这个囚禁着她的香舖,似乎…也并没有那麽冰冷。
她拿出那本被自己丢在一旁的速写本,藉着月光,第一次,不是因为工作,而是发自内心地,画下了那个在後院月下练剑的、清冷孤高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