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咚咚”灌下三口,张幸福把酒瓶递给杨铁锤:“锤子,晚上你去踩点。”

    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衣领,混合着汗臭味发酵出刺鼻的酸腐气。

    杨铁锤的疤脸抽搐了一下。

    火车站联防队的老王是峡口村的上门女婿,去年还被他敲诈过两包“大前门”。

    这要是被认出来......

    “怂了?”张幸福突然掐住他脖子,金牙几乎怼到对方脸上,“你他妈也不想想,咱们要不这样干,欠龙哥的介绍费拿啥还?”

    酒气喷在杨铁锤的疤上,蜈蚣似的伤疤顿时充血发红。

    张狗娃突然“哇”地哭出声,鼻涕眼泪糊了满脸:“幸福哥......我想回家......”

    这个曾经在峡口村横着走的街痞,如今被城里混混揍得像个委屈的孩子。

    “回你婆娘的勾子!”张幸福甩手一耳光,“梁老四在村口蹲着呢!”

    他当然知道梁金涛不可能追到市里,可眼下得靠这谎话镇住俩同伙。

    就是不知道罗成义有没有唬住梁家老四,下次见面了得问问。

    暮色渐渐笼罩小巷,远处火车站的探照灯扫过来,在三人脸上投下惨白的光。

    杨铁锤摸出小刀在墙砖上磨,突然听见“咔嚓”一声——刀刃崩了个口子。

    前世这时候,他该用这把刀逼梁金涛签高利贷借条,哪想过会沦落到扒火车?

    “龙哥说......”杨铁锤咽了口唾沫,“铜锭......供销社的车......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就被张幸福捂住嘴。

    巷口闪过手电筒的光,联防队的红袖标在黑暗中格外刺眼。

    三人屏息缩在垃圾堆后,直到脚步声远去。

    张狗娃的裤裆已经湿了,臊味混着酒气令人作呕。

    张幸福突然想起腊月二十二那天,梁金涛在自家院子里大杀四方的样子——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堆垃圾。

    “走!”张幸福拽起两人往火车站摸去。

    路过邮电局时,杨铁锤突然挣脱开来,扑向公用电话亭:“我......我给村里打个电话......”

    他哆嗦着掏出最后的一点钱,却被张幸福一把抢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