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凤英鄙视地看一眼云飞遥,转身回船舱的房间去了。卫景看了看自家小姐的背影一眼,怀疑地对林天谨道:“林少侠真和那个侯爷家的公子是师门吗?我瞧你们师门早晚得毁在他手里。”被卫景那个直肠子的当面羞辱,云飞遥岂有不怒之理,身子倏地挺直,身形微晃,就欲扑过去大打出手,却被旁边一条有力胳膊给挡住。
云飞遥怒瞪林天谨道:“大师兄没听见他说我什么吗?”
林天谨认真道:“听见了,不过,我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,阿遥,就算你杀人灭口又岂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?”
云飞遥怒道:“怎样?!”
“没怎样,阿遥,师兄真心求你,以后混江湖还是别打着鸠雀山的名义,行吗?”林天谨诚挚地建议,眼见自家师弟对他怒目而视,倒也半分不惧,转头对东方旭道:“王爷,在下也真诚地建议你尽量离阿遥远一点,否则,早晚有一天你会栽在他手里,他这人没人品也没人格。”
语毕,无视已经七窍冒烟的云飞遥,掸一下袖子在船栏上蹭的灰尘,慢腾腾地走了两步,在云飞遥暴起的那一瞬间,足尖一点,身形轻晃,消失在船舱口处,只留下一击扑空的云飞遥恨恨地瞪着舱口。
东方旭好整以暇地倚在桅杆处,望着这对师兄弟如欢喜怨家般斗着,淡淡一笑,若非仔细揣度过他们绝无手足情外的情谊,他都要怀疑,云飞遥其实是和林天谨“断袖”情深了。
云飞遥瞪了好一会儿,想起身后还站着位爷,当即换上一副笑容可掬的笑脸:“我师兄素来口没遮拦,叫王爷见笑了。”
东方旭似笑非笑地看她:“本王倒觉得见笑的是你,不是令师兄。”
云飞遥噎住:“……”顺了口气,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不管是谁见笑了,总之能让王爷开怀一笑,便算我们师兄弟的功德了。”
这回轮到东方旭噎住,因为他没想到她这么厚颜。顿了一顿,不跟她再纠缠这个话题,免得被她气死,“稍后通知你那两位江湖朋友,准备应战,以本王对那帮匪类的了解,他们的耐性最多撑到今夜,入夜后,他们必会有所行动。”
“好。”云飞遥看他一眼,还以为他托大,没对那帮水匪深入了解一下就登船放饵,原来他早已做到知己知彼了。
却听东方旭道:“这帮水匪人数虽然不多,但能盘踞豫州湾近十年,势力不可小瞧,你别忘了嘱咐一下你师兄他们小心应战,不可仗着武功高便轻敌。”
云飞遥见他神情凝重,知道今夜肯定是一番恶战,于是正色点头:“微臣省得,必会嘱咐师兄和薛大小姐。”
东方旭睨她一眼,颔首,云飞遥虽然素行不良,但也是个极有原则的人,知道轻重缓急,既然答应了,就一定会做,当即放下心来。转身扶着船栏,目光远眺海上,感受黄昏前这短暂的宁静时光。
云飞遥赶紧去船舱挨个敲门,慎重嘱咐大师兄他们做好准备。
等她再度回到甲板上时,见东方旭仍站在船栏之侧,望着平静的麻姑岛沉思。她微一犹豫,走到他身旁站定,侧头看他。
“王爷可曾打算过回京之后该如何安置微臣?”
东方旭似乎愣了一下,收回目光落在她脸上,随即反问:“阿遥想让本王如何安置?”
云飞遥心里暗骂,他怎么这么奸诈?明明是他一步步算计她弃太子投靠他,他竟又想让她反过来求他?凭什么?念及此处,下巴微微扬起,微笑:“若王爷是在征求微臣的意见,那么微臣想说,希望王爷网开一面,放微臣回江湖上继续浪荡。”
东方旭竟意外地点了一下头,正在云飞遥喜出望外,打算抱拳答谢时,他才道:“嗯,本王十分愿意放你出京回江湖,但太子会不会像本王一般通情达理,也愿意对你网开一面呢?”
云飞遥顿时泄气,俊脸垮下,是啊,太子荣登大宝前,就算对她厌恶之极,想把她一脚踢出京城,皇后娘娘也绝不会放手,那么她这个留着无用、弃之可惜的台阶就成了太子的绊脚石,她若不寻个靠山,太子又岂会容得下她这绊脚石?“太子自然是不愿意。”
“所以说,本王也就是随便问问,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,因为你的意见是不作数的。”东方旭眼底闪过一丝笑意,嘴角勾起又及时隐下。
云飞遥不免心中有气,要说瑞王容人雅量确实比太子强一些,可是这张毒嘴实在太令人讨厌了。可是身为人臣,除了将这种窝囊气一次次咽下再咽下,也只能如他所愿地求他了:“呃,那真是微臣自作多情了,那么王爷可否想法让微臣不当那个太子侍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