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长这样一表态,众人哪里还有意见。于是先收拾好行李,往山神庙走去。
……
庙里,先前那几户人家依旧在,占据了神像下的一个角落。那群衙役也在,自然是在庙的中间位置,视野开阔又不惧风雨。众人惊奇地发现,似乎又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。
又见了这些衙役,刘小芳上前问好:“陈大人,大伙儿的伤势可好?”
这些衙役对于他们显然非常友好,一个个都笑眯眯地答“好了”。
为首的陈姓衙役笑着连连摆手,“可别叫我大人了,担不起啊!来来来,老爷子,大家里边坐,庙里又来了一些难民,里面安全一点。”
“啥?怎么突然又多了那么多难民?”王婶子突然放高音量,每次遇到难民,他们都会有麻烦,当然是招人烦了。也许是跟着村里人一路走得比较顺遂,她已经浑然忘记自己也是难民之一,只不过境遇没有那么凄惨而已。
“噤声!”村长皱起眉头提醒她。
王婶子自觉失言了,忙捂住了嘴,鬼鬼祟祟地瞄了几眼,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人用愤怒夹杂着痛苦的眼神盯着自己。妈呀!这些人都瘦骨嶙峋的,面色发黄发青,头发像干枯的野草一样,杂乱无章且了无生机。全身上下还有人气的地方就只有那双眼睛了。
“怎么才过了这么一点时间,难民就成这幅样子了?”刘小芳不解地问。之前的难民她也是见过的,却不知这次的难民怎么回事,都不成人样了。
“这就是匪兵作的业了,一路过去,只留下一地疮痍。前面的难民都是府城附近的,多少有些家资。这些人平日里就吃不饱,再遇匪患,就成这样了。”沈廉解释。
此话一出,就得到了他人的附和。
“这位公子说得是,我们本来就是穷苦人家,老天给面子的时候就混个水饱,老天不给面子那就要头上插根草去自卖其身了。”一位枯脸的汉子沙哑着声音说道,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突然,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,咬牙切齿地说:“后来,那群土匪来了,硬是要让我们加入什么什么教,还要把妻女献上去,粮食全部交公。”
“这是啥道理,什么教比皇帝老爷还大?皇帝老爷还没有要这么做呢?”王婶子插了一句话,听到这些人凄惨的遭遇,她突然又不害怕了。
刚刚那男人见有人答话了,连连道:“这位妹子说得是啊,哪知我们不从,那些人就要把我们全部打杀了。我的婉娘,我的女儿,都没了啊……”说着说着,便泣涕齐下。
其他难民多多少少也有这些遭遇,见他一个大男人哭得伤心,不由自主也伤神起来。
陈衙役讳莫如深地打量着附近的难民,虽然自己很是同情他们的遭遇,但是瞧着他们的情绪,很容易冲动上头。本身就是一无所有,就怕有心人挑动,要是…那时自己可就成为干柴过后的灰烬,死无全尸了。
于是他便对刘小芳一行人说:“村长老爷子,我们一起向北方赶路,可行?”
哎呦,这可是以前府城的差大人啊,平日里那都是自己攀不上的对象啊。那腿脚功夫肯定也是一等一的,竟然主动叫自己老大爷,还要和自己村里一起走,村里还真是有福气啊!
村长捋了捋胡须,眼睛都要眯起了一条缝,连声说好。
众人乐呵呵地把牲畜赶到庙里去,和衙役们坐到一起去。
难民们原本只见这群人人多,有几只牲口,还算是富裕的群体。哪知,他们还有那么多粮食,都大为惊讶,惊讶过后就是深深的嫉妒。都是一样被匪兵祸祸过的,那些人凭什么还有那么多东西,还能和官差坐在一起,有官差保护着,而自己就这么凄惨。
要是刘小芳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,一定很委屈,明明就还剩几袋子陈米和一些菜团子了,粮食怎么就多了。村里七八十人呢,那么一点点粮食,都撑不到过江的。